心理咨询会话技术的案例研究
——记我与学生的一次对话
李意新
小轲，这个名字在我从教生涯的第一天就“如雷贯耳”，2008年8月底，新生入学准备期，滨海小学的校园里传来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哭喊声：“我要妈妈！我要妈妈！我要回家！我要回家！”这个悲惨的场面让我想起了小学时看过的电影《妈妈再爱我一次》，也让刚参加工作的我目瞪口呆。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小轲这个名字，这个名字还在之后的某几次分享会上被提起，虽然不如刘卓和吴氏姐妹出场率那么高，但我也已大概了解到这个孩子除了哭得出名，还“手脚灵活”、“拳头过硬”、并且经常在课上给老师和同学们来点“黄段子”活跃活跃课堂氛围，就是这么一个学生。我跟他产生直接的关系是到了2011年的9月，从那开始了与他的无数次较量和对话，几周前的那一次让我尤为难以忘怀和胆战心惊。
案发现场
事情是这样的，上午第四节课后我送队到校门口，正当整个队伍即将走出校园，饥肠辘辘的我可以冲向饭堂时，人群中一条飞起的腿重重地砸在了另一个学生小超的背上，那条腿正是小轲的，跟着又是一拳，我赶紧冲上去制止，扯开两个学生想问明缘由，小超刚结结巴巴地说了没几句，小轲又开始尽情发挥他的优势：连哭带吼外加拳脚交加，我手脚并用也控制不住他，最后是保安过来协助才把他制服。小轲情绪非常激动，嘴巴里还叫喊着：“我要杀了他！我要杀了他！”我看形势不对，让小超赶紧先行回家。他还试图挣脱去追赶小超，被我拼命拉住，我强压着怒火问：“你想怎么样？”他说：“我要杀了他。”“然后呢？”我问。他不语。我继续说：“然后你就被关进监狱，被枪毙。”“你才被枪毙！”他蛮横无理地说。我看他仍然情绪激动，就说：“走，跟李老师走。”他一边抽泣一边跟着我走，边走还边骂骂咧咧地说要杀了小超之类的。在去我办公室的路上还发生了个小插曲，他说要到教室去一下，我只好说我跟你一起去，他央求道：“让我自己去，我去拿下本子马上回来。”我知道说到做到的优点他还是有的，于是我就站在楼梯口目送他过去并看着他走回来跟我进办公室。
心理咨询谈话“三部曲”
第一招：递纸巾
在办公室里，对话继续进行，我知道，刚刚在校门口自己的情绪没有控制住，所以跟他对话的效果并不好，只会让他更加激动。这时，C证培训时专家教的几个谈话绝招浮现在我的脑海，其中第一招“递纸巾”。我默默拿过纸巾盒，递给他几张纸巾，他接过去了擦干他的一把鼻涕一把泪，哭泣也慢慢停止了。看着他情绪平复了一些，我说：“来，跟李老师说说，怎么回事？”他又粗着脖子双拳紧握，一脸狠像，就是不出声。
第二招：是非题
看来“递纸巾”的效用也就这样，于是我又尝试了第二招“是非题”，也就是由一个人陈述，另一个人只需要回答“是”或“否”。 “那我先说说我了解到的情况，你看对不对。你叫小峰别理小超，小超说你自以为是，还把水瓶指着你是吗？”他说：“是。”我问：“当时你在跟小峰说话？”他说：“是。小超想要插嘴。”我接着问：“你跟小峰讲的话跟小超有关吗？”他说：“和他无关。他第一次说我目中无人的时候我没理他。接着他又说了一次，你这家伙，还这样指着我。”他做了个手指着自己的动作，看来他倾诉的愿望被调动了。我问：“接着，你就开始拿脚踹他？”他说“没错。他就是欠揍。事不过三。今天早上做完早操他还拿手掐我脖子。”
第三招：是吧
我知道是时候上第三招了“重复他说的话加上是吧：“今天早操后他掐你脖子了是吧？”“嗯，昨天做完早操他也掐我脖子了。”我说：“昨天做完早操后他也掐你脖子了是吧？” 他顿了一下说：“田径社团，他也掐我脖子了，还坐在我身上。”“哦，我明白了。他无缘无故地就掐你脖子、坐在你身上是吧？”我故意强调了那个无缘无故。他迟疑了一下说：“田径社团的时候他跑完步后，流了很多汗，其他人就说他很臭？”我说：“你没说他流了很多汗、很臭是吧？”他又迟疑了一下说：“我有跟他们一起笑。”“哦，然后他就掐你脖子，坐在你身上是吧？”“嗯，我在做仰卧起坐的垫子上躺着休息，他走过来就坐在我肚子上，还掐我脖子。” 这时他做了一个小超坐在他肚子的动作。
李校长“生命自觉”反省法
我说：“哦，我明白了，起因是你们取笑了小超。所以之后你们有了几次摩擦，还有今天这次对吧。”“嗯。”经过倾诉，他已经心平气和了。我知道可以上李校长的那一招了：“看来小超对你造成了一些伤害。那你仔细想想，自己有没有哪些做得不对的地方？”他停顿了一会，小声地说：“我不该笑他。”我鼓励道：“你能认识到这点很好，这是让你们产生不愉快的起因，其实是一件很小的事。还有吗？”“我今天踢他和打他，也不对。”“嗯，这个处理问题方法是最不理智的，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。你说呢？、？”我严肃地说。他点点头，欲言又止。“还有吗？”我引导他。“我，我刚刚还去教室把他的书包藏起来了。”他吞吞吐吐地说。我恍然大悟，原来他刚到教室是去做这件事。“那现在你还决定这么做吗？”“不了，这也不能解决问题。”“你能这样想李老师很开心。”我跟他到教室里，他挪开班级书车把小超的书包从里面拿出来，还仔细地拍掉了上面的灰尘。我边跟他往校门口走去边跟他说：“小超是你的邻居，我知道你们经常一起骑单车，你们一起玩一定很开心吧。”他点点头。“今天中午回去给何超打个电话，真诚地跟他道歉，先承认自己的错误，下午老师还会和小超谈话，他也应该向你道歉。以后你们遇到问题要先心平气和地沟通，要想着怎样才能解决问题。”他默默地点点头，走出校门后还回头朝我招招手：“李老师，再见！”声音轻松、平和。
尾声
我长舒了一口气，这次对话让我的脑细胞死伤无数，肚子也饿得连抗议的咕咕声都没有了，但是我的内心是平静的、步伐是轻快的，我知道下午会是一个新的开始。中午辅导课下课后我送作业到教室，看到小轲和小超又脑袋凑着脑袋在地上热烈地玩着最近兴起的游戏“拍贴纸”，班主任老师还告诉我，他们已经电话沟通过了。
这就是孩子，他们有时会为了一时之气冲动莽撞，做出伤害自己和伤害别人的事情；作为师长，我们不一定都幽默、风趣，不一定都睿智、善辩，但我们都需要有一个平和的心态、用心的倾听和引导，若能掌握一点小技巧当然更好。我越来越发现，其实很多时候，学生需要的只是一个倾诉的机会，如果我们能做好倾听者、引导者，相信我们会更有机会成为学生成长旅途中的朋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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